往生写在诗里

幕前当你最佳损友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K远


>>一封参赛作品。


“我们漂泊且别离,是为了有天更好的相遇。”


我记得,故事的结尾是这样的。



十四岁的Karry留下了一封信。他无法对着眼前这个,跟他抢座位的思远、为了头衔感到危机的思远、情窦初开时为了莫名其妙的表白信搞出乌龙的思远……正经的告别。



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啊,总是敏感多一些,温暖多一些。简陋的自习室里的误会和欢笑历历在目,从冰释到升温的友情也在斑驳中勾出一幅幅色彩。那些快意岁月和泯然恩仇,终究难以永恒。就像只有男生的学校排练出的《梁山伯与罗密欧》般,合久必分,月中只有十五方为圆。



天真快乐的日子就像蜜糖。可无畏的岁月相较人生都如此短暂,又怎么能把一段时间拉长成永远呢?



“…马思远,我要走了。我走了就没人跟你抢最迷人班长奖了,我肯定特招你恨吧?这样我就有理由离开了。哎开玩笑的,谁又舍得离开呢?……没机会说一声再见,是怕以后没有机会说再见了。珍重!”



马思远看到这封信时愣了一愣,在看这整封信的时候眼泪在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就已悄然划过脸庞,白皙而透亮。如果有人仔细端看会发现少年怎生得如此精致。只不过在场的朋友们无心欣赏这幅画面,更没有取消他的眼泪。



他们的朋友,Karry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然后又悄然无声、只留下一封信这样走了?前两日还在打嘴仗说着欠下饭的主人就这么马上到大洋彼岸了?



马思远更是难受。一开始与Karry认识便是一场难被调和的意外。从误会开始,眼看着误会从一件小事开始加深,却因一件小事开始和好。仿佛行江湖路只有忠义,少年时期的友情如此纯粹,昨日误会今日可解,没有那么多灰色地带,没有那么多虚以委蛇,只有简单的是非对错和“值得”。



马思远想,他们多默契啊。擅长的东西一致、喜爱的东西一致、排练的剧本未经商量也一致。他们只认识不到一学期,却有着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的男生与男生版本的奇妙默契。可真正的规则终究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泪水流到唇边,他也不知这是何时落下的。这里头参杂着什么呢?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对他大洋对岸的生活担忧?还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的伤愁?都有吧,他想。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Karry啊你说咱俩这短暂又长久的友情会不会淹没在黄沙与学业中?你说隔着世界上最大的大洋,你在独立的新大陆,我在古老的亚欧大陆,咱俩不正像这参星和商星吗。



可是参星和商星从未见过面,我们是不是比它们要好些?可你却连一个跟你当面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可这些话你一句都不知道。


自习室的同学们为了一个朋友的离开集体沉默,他们认为失去了一个好朋友却满怀着对重逢的期待。马思远清楚地知道,时间带走一切。它能带走此刻我的全部伤心,也能带走我跟Karry很大一部分的记忆。也许以后再见,对这段时光也只摸得轮廓缩影,回首再提起也不能光说从前,这些年也许是真空状。他和我也许都会面目全非的重逢,也许他以后会永远地消失在我的世界……




他离开同学们,独自一人走到长江与嘉陵江水交汇的地方。包里的纸笔和小店的漂流瓶需要替他完成一件事。


他在纸上写:“饮冰山水路,四季不相知,唯盼少年好。


你是闯入我岁月的一道靓丽风景线。你进入的匆忙,却给我留下很多回忆。我的小脾气和棱角似乎只在你面前发作,你却总愿意包容我、化成一道柔光把我的全身刺软化。跟你认识的时间里我学会了温柔。尽管你有时候也有点不耐烦啦,也喜欢管着我。但是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摆脱我自己的顽性,在成长的路上成为更优秀的人。你与我玩闹,与我在青春洒下最热血的篇章,生命是有光的,你也是有光的。我们行驶在光明的路上,带着对世界的温柔和本身的少年气性——这是你未言明而教会我的东西。


你走啦。也许我们很多年都不会再见面,但我也会一直向前奔跑的,我知道你也会。这样如果我们在未来相遇,也许我们又可以并肩站在一起了。相信那个时候,聊起我们的的过去只是谈话里的调味剂,那时的我们,不应该只有过去,更有最漂亮的人生、此刻、和未来。


你的信给那么多人,我的信只给你一人。好啦给你一份,我自己再写一次,也许重逢的那天它还在。


那,让我们在顶尖重逢吧。”



时光飞逝。自习室里的小伙伴也在中考、高考的折磨下各奔东西。一年一次的聚会上渐渐地被学业压力所笼罩,气氛不再轻松如常,关系也渐渐疏离。聊起Karry的时候对其他人来说只是“出现过一会儿的帅气学长学长”,模样也渐渐在记忆中模糊,在岁月中褪了色。


思远从不在饭桌上谈起Karry。



后来马思远上了非常好的大学,他依旧闪闪发光。只是远离了家乡,也再没有听到过Karry的消息,他一直在思远的记忆里。一开始他把Karry当作鞭策自己的动力,后来那种状态便是常态了。很累很累的时候抬起头,想起那个曾经双生子般的另一个人,他的商星,也许也在此刻怅然,然后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路,继续踩实了向前。


大学结束的前一年,他们在辩论赛场上相逢了。


尽管立场对立,但两双眼睛相对时眼底的火光明灭可见。那一仗也终有高下之分,但两人打得非常漂亮。


结束后他们相见。Karry正准备为当年的不辞而别和这些年的杳无音讯道歉,“没事儿,”马思远立刻打断了他,“我们现在在这里重逢了。”眉目一弯,赛场上的火一般的眼睛现在却装着一轮弯月,Karry读出了柔情。



Karry看着他的眼睛顿了下,也笑道,“是啊马班长,相逢了。”马思远知道,Karry身上的少年气依旧在,而他也在Karry这些年中占据着他如自己心中一般的地位。



赛场上下来,马思远跟Karry一拍即合,带着相机和望远镜便走了。


他们到了犹他州,租了辆车。



两位东方面孔的青年在科罗拉多草原的红岩赛道穿过,路过科罗拉多河,尽管高温荒漠植被荒凉,地势沟壑纵横,崎岖不平,路过了峡谷和山脊,仍旧一往无前。

狮子背处难度极大,宛如一只雄狮,却不过又只是一次跨越。

难又如何呢?有什么阻碍是不可跨越的?



夜晚星河密布。马思远也难以从星河带里分出参商星。他拿着望远镜,随便指了一颗星告诉Karry说,看到没啊,这是商星,就是你。


Karry喃喃道:“今夕复何夕……”


马思远收起笑脸,然后又轻笑一声望向他,目光接触时同时两人开口,


“共此灯烛光。”



相离多年的人,终有重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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